ask myself
我想自己还没有退化到只能依靠梦或者心理医生来辨识自我的程度,于是我想问问自己,它,或者说我,
到底在想些什么?
scene 1:
我被引领进入一座尖顶的哥特式教堂,冬日的斜阳隐藏在生硬的十字架背后,活像一块被切成四瓣的蛋糕,注视良久,慢慢眩晕起来,直到十字架熔化在橘黄色的蛋糕之中。直到门口的神父催促我进入,才摆脱开那块眩晕的蛋糕,径直前向那扇虚掩的大门,步途中,斜眼向上,蛋糕被微微泛血的十字慢慢切开,坠落到教堂的背后去了。脱落了蛋糕的后像,我渐渐睹清了神父的面容,那是一张没有颜色的脸,只有两只眼睛反射的光线投射在我的视神经末梢上。我跟随着那双眼睛进入了那扇虚掩的木门,然后,木门缓缓合上,将我彻底锁禁在这个空间之中,透过四周巴洛克式的五彩玻璃,蛋糕的碎片隐约泻入,作为我和外部世界的唯一关联。
在这个可以看见光影中的灰尘却看不见自己的空间中,神父开始向我提问:
你来这里干什么?
我回答:受你的指引,来寻找遗失的自我。
神父又问:你真的认为在这里能找到自我?
我回答:我相信,纯净的精神在纯净的环境下能够找到自我。
神父再问:什么是你想找到的自我?
我回答: 能够安然装进我的身体而不会随处游走。
神父继续提问: 你怎么确定你会找到的自我是你想找到的自我?
我回答:我觉得我会找到的应该是我想找到的。
神父的下一个问题:你真的认为可以在这里找到自我?
我回答:我认为会。
神父用手拦截下一丝外面进入的蛋糕屑,笑笑:你摸到它的时候能感受到太阳吗?
我开始努力回忆那块被十字架切碎的蛋糕,然后回答:感受到了。
神父又笑了:问到,它在哪里?
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,它在外面,恰恰是在我进入这个精神避风港之前的那一分钟,我捕捉到了它,让它照耀在这个精神避风港之中。突然间,整座哥特式教堂在我面前消失了,圆圆的整块蛋糕挂在空中,温暖着我四周的建筑和人群,自我也许就在我和他们的联系中,是的,会的,无数个可能的自我。
scene 2:
我埋藏在一堆无限延展的竹林矩阵之中,从空间之外游来的微风抚摸着我身边的每一片竹叶,沙沙,沙沙,让我慢慢失去了听觉。我就这样在这个没有声音的空间中穿行,忽略了时间,忽略了距离,直到视觉也逐渐被整世界的绿色所包裹。也许是太久没有接收到这段波长范围之外的光粒子,这片竹林之外的白雾让我暂时失去了知觉。待到我恢复知觉的时候,只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间杂着点点野花的草地之上,草叶上的水滴透过单衣润洗着毛孔。抬头的时候,才发现眼前是一座包裹在浓雾中的高山,似乎那一刹那没有了感觉,似乎在经过竹林的积郁之后注定该有这样的风景馈赠。
就这样开始了攀登,每踏出一步,都在浓雾的轮廓中构思下一幅画卷,眼睛与视线终点的若干滴漂浮的水珠模糊了一切,也造就了无数个可能存在的形象。这不是一个追求可实证的真实世界的旅者应该抱有的想法,但如果眼前的一切可以被如拍摄一般简单的处理所记录,那我就不会满怀欣喜地去触开面前的水珠了。但无数个可能的形象似乎只存在于我的臆想和那个臆想的时间段中,浓雾慢慢升腾,褪去,一幅真实的图景呈现我的面前,而我,还没有充分的准备,只是呆滞的从脑中搜索曾经存在过那些形象,生硬将它们同真实融合。
双鱼的左边:我是否应该继续攀登?
双鱼的右边:你应该,因为你已经开始了。
左:但可能看到的风景不是我所想看的。
右:但可能看到的风景也许就是你所想看的。
左:也许我会失足在某个险要的地点,坠落在山崖之下,进入山涧的溪流,变成鱼群的食物。
右:为什么在开始的时候总会悲观而止步不前?
左:为什么?
右:因为你还没有真心投入这座高山之中,变为它的一部分,当你变为它的一部分,并认真地阅读过它的
每一个细节之后,它就会变为你的一部分。
左:你是谁,我怎么能够相信你?
右:我是你,那个4年来一直被你压抑的我。
我,当我在努力思索这个概念的时候,发现刚才褪去的浓雾又缓缓地降落下来,在中间无数的时间点上,依然会有无数个可能的形象存在,但我所追寻的,永远是那个真实的图景。又触开一层水珠,远端的峰顶,若隐若现,似乎就在眼前了。